小时候母亲跟我讲,不要去村子外面玩,那里藏着猫脸婆,专挑白嫩小孩吃,并绘声绘色地讲调皮的小孩被骗到野地了,被猫脸婆吃得骨头都不剩的故事。
我很好奇,也很害怕,害怕要多一些。可总看不到,就会想,常常把猫的脸加上怪兽的身子,是一副被奥特曼揍得半死的样子。相信光的孩子是不会害怕猫脸婆的,我要找到它,然后代表光的意志消灭它。
于是总会在村子周围,向四周远望,不断扫视可以藏住猫脸婆的地方,然后在心里画上标记,等着有机会就去探索。就是有大人在周围时,不是我害怕,老师说,聪明的小孩是不会把自己放在危险中。
我准备把自己当作食饵,在猫脸婆出没的地方不断引诱它,等着它忍不住要对我动手时,就让大人抓住它。就像钓龙虾一样,通过龙虾打洞吐出的泥浆确定位置,把准备好的螺丝肉绑在线上扔进洞里,等到线绷直了就说明龙虾上钩了。我为自己的聪明感到佩服,天底下居然有这么聪明的小孩。
不过猫脸婆没有上当,肯定不是因为那天我趴地上打弹珠把自己弄脏的原因。
但是有一次,当我追踪一条小狗时,那小狗出生不足半月,胖胖的走起来一晃一晃地很可爱。
村子一共有三前中后排,每排分上中下三块,一般上为居住区域,中间是走道,下是厨卫区域,两排之间居住区域和厨卫区域交接,中间是排水沟,就是在这里,发现了小狗。
村中小霸王只要不出村就什么都不怕,怀着兴奋的心情就朝着小狗追上去了。刚开始泥土只是有些湿润,轻巧地慢行。继续往前有很多水洼,有小虫子在水面上飞动,这是需要看准落脚点小跳。再往前就是污水区,可以看到上方伸出一根管子,不断有水滴下来,从管子下方到污水的石壁上被水经年累月流出一条痕迹出来。
我不想被污水弄脏手或者衣服,但又不想放走近在咫尺的小狗。突然之间,我发现头顶的光被房子的屋檐遮住了,唯一的光就是从最外面排水沟起点位置射进来的微光,不能支持我看清地况。同时也意识到了即使有大人从外面经过,也不一定能发现黑暗中的我,又想起母亲说的猫脸婆,会在没有大人的看护下引诱小孩子。
所以那天,猫脸婆发现了我,也发现了我身边的大人。它一定还记得我,甚至记恨我。
一时间心跳加快,冷汗直流,我发现前面的小狗一个拐弯不见了。是的,在建造房屋时,相邻的两家之间一般会留个缝隙,有的缝隙不足一掌,有的缝隙却可以容纳小孩身子。猫脸婆身形如老婆婆,比小孩子大不了多少。它一定就在里面。
我发现我的手脚不能动弹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刚刚进来用尽了力气,也可能是猫脸婆对我施了法术。同时鬼使神差地,我想要往前继续看看,看看小狗跑到哪里去了,又或者看看猫脸婆到底长什么样子。也算是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了。
我颤颤巍巍地往前挪,同时把头一点点地往里探。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黑暗中,我看到好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像鬼火一般飘动,同时有一双鬼火向我快速袭来。
是猫脸婆,它要动手了。我还是不能动弹,像被锁住了一样。猫脸婆,你太狡猾了。
砰,有什么尖锐的物体刺向了我,疼痛传至全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身体可以动了,我飞快地向外逃去。
像溺水的人冲出了水面,得救了。
故事的最后,那是一只被遗弃的狗妈妈,我的闯入被当作了敌人入侵,它在保护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