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点新闻
重生后,船娘拒被吃绝户
2025-01-18 23:24  浏览:152  搜索引擎搜索“手机晒展免费版”
温馨提示:信息一旦丢失不一定找得到,请务必收藏信息以备急用!本站所有信息均是注册会员发布如遇到侵权请联系文章中的联系方式或客服删除!
联系我时,请说明是在手机晒展免费版看到的信息,谢谢。
展会发布 展会网站大全 报名观展合作 软文发布

【写文不易,原创禁搬】

成婚一年。

我被丈夫白水生与婢女落珠活活气死。

只因白水生贪慕我俞氏船行巨额财产。

在我生产之日,联络水贼杀了我的爹娘。

又闯进产房,将多年筹谋吃绝户的计划告知与我。

将我气得大出血。

临终前,我发恨诅咒二人。

「白水生,落珠,你们这对丧尽天良的狗男女一定不得好死。」

「要是老天能让我再选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得逞。」

话刚落。

再睁眼,我发现自己回到了七夕家宴当天。

1

「夫君,你看梦娘和水生真是般配啊!」

这是一年前,阿娘在七夕家宴上所说的话。

我闻声,猛地抬头看着华灯满堂的商船,有些错愕。

只因前一秒,我还不堪忍受丈夫白水生和婢女落珠站在产房内,嘲笑我蠢钝如猪。

活该被他们吞掉我俞氏产业,而气得一尸两命。

宴会上,阿爹盯着我,满目慈爱。

「夫人,梦娘已满十六也该许配良人,她心悦水生已久。今日我做主,放白水生奴籍,将他招为我俞家夫婿,往后与我儿共掌俞氏商船。」

阿爹话落,宴会上的人无不应声祝贺。

「水生多谢家主,今后一定会照顾好梦娘,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白水生朝阿爹拱手,神色欢快,好似马上就要当上俞家掌柜一般。

我站在他身旁,扯着因恐惧而变得半哑的嗓子喊道:「不可。」

白水生抬头瞟过我,眼神中满是不解和愤懑。

我看着眼前的杀死全家的仇人,强装平淡:「阿爹糊涂,白水生乃我俞氏家奴。」

「早前卖身为奴时,又是一介流民,身份户籍不详,怎可与女儿婚配。」

「大小姐莫非是嫌弃水生出身低贱?」

白水生抬起头颅与我对峙,目光灼灼,好似对我势在必得。

船上一众元老们见我反口说不想嫁给白水生,纷纷站出来帮他说话。

「梦娘,你虽是主家小姐,却也不可出尔反尔。」

「是啊,三日前你还说这辈子就跟定水生了。」

「婚姻大事,竟然如此儿戏,戏耍旁人,大小姐未免太过分了。」

我站在家宴中央,承受着众人对我的奚落与鄙夷。

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接着说道:「并非嫌弃,而是我大夏律法有言,良贱不能通婚,否则全家将处流刑。」

「白水生要与我定亲,还得先查清祖籍才好。」

众人见我言语强势,也知大夏律法对良贱通婚的律令极为严苛。

要是强迫我这位主家大小姐触犯律法。

他们这些元老们以后也没好果子吃。

白水生走上前来,意图拉住我的手,宣示主权。

「原来如此,我就知梦娘不是世俗中人,必不会为门第之差,对我有所偏见。」

我后退一步,甩掉他的手,冷笑一声。

「白大哥,你我婚约未定,该遵守的礼数你不会忘了吧?」

白水生见我不似往常般与他亲昵,忽地愣了神。

我接着讥讽他:「也是了,这家里主不主,奴不奴的,也亏得在场都是自己人,要是落在外人眼里,岂不贻笑大方?」

「好了梦娘,水生是阿爹的左膀右臂,你要是不愿意嫁就算了,不必如此奚落他。」

阿爹坐在主桌上慈爱地看着我。

我跑去上座,坐在他与阿娘之间,看着面色阴沉的白水生。

心想,这才哪儿到哪儿。

等把白水生和落珠这两个意图夺我家产的贱人赶下商船,放逐出登州。

我才能彻底安心地掌管商队。

2

宴会结束。

我回到顶舱的卧房,婢女落霞给我卸着钗环。

本以为今夜的风波,会就此了结。

谁知,白水生却丝毫不避外人的眼光,深夜前来找我。

「梦娘,我是水生,能否进房与你一叙?」

厌恶的声音夹杂着海浪风声,吵得我心烦意乱。

落霞看出了我的不愿,说道:「不如,我去替小姐打发了他。」

我看着陪我一同身死的落霞,摆了摆手。

「罢了,放他进来,我倒想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白水生进到我的卧房,眼神依旧灼热。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深夜前来,可有事找我?」

「无事,难道就不能来找梦娘了?」

白水生如往常般自顾坐在我面前。

我却莫名突发一声嗤笑。

「梦娘在笑什么?」白水生皱着眉头询问。

我看着他自来熟的模样,暗恨自己过往的单纯。

「自然是笑话白大哥一把年纪,还不懂得男女大防之道。」

「你深夜前来私会我,要是被阿爹知道,可是要挨上五十鞭啊!」

白水生闻言,讪讪然站起身来。

脸上写着不可思议四个大字。

毕竟,以往他来找我,我都是小意温柔的模样。

若是正撞上阿爹,阿娘来访,还让身边的人帮忙打掩护,不让他受罚。

我看着白水生令人生厌的脸,冷漠道:「你以后都不必来我这儿了。」

「往后不许再叫我梦娘,要叫我大小姐,方合身份。」

白水生冷笑一声,再度坐下来。

「梦娘当年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叫我不必遵循规矩,跟着家主叫你名讳便好,怎么如今又要改过来,可是我哪里讨你不喜?」

白水生当我是在和他耍小孩儿脾气。

又提出救命之恩让我莫忘记他对我的好处。

落霞端着一盏安神茶走来,啐了一声。

「我说白大哥,你可别再说什么从水贼手下救了小姐,对小姐有天恩大德的事。」

「想当年你卖身葬父,要不是得家主可怜,怕是早就做了街头乞丐了。」

落霞提这一嘴,我倒是想起来。

当年白水生卖身葬父,我父亲见他可怜便施舍了银两,不叫他卖身为奴。

倒是白水生自己缠着父亲,说父亲对他有大恩,今生必得为奴相报。

还有生产之日,我眼见一个黥面的犯人跑进产房通知白水生,说我父母已被兄弟们杀死。

过往之事,桩桩件件,仿佛再现眼前,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心中更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许白水生就是水贼。

我盯着白水生,小心试探道:「白大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确实不假。」

「不如我去找我爹,将你放奴下船,再给你一笔钱财让你过普通人的生活,你看如何?」

对于一个签了奴契的家奴来说,主家愿意无条件放奴,便是无上的恩惠。

更遑论还能白得一笔钱财。

这两桩美事对于白水生来说,倒像是让他听见了什么噩耗一样,面色瞬间煞白。

「梦娘你在说什么胡话,家主对我有葬父大恩,我此生都会追随家主踏浪行商。」

3

白水生站在我面前,双手攥拳,目露杀气。

好像下一秒就要将我拆穿入腹。

不过,我不在乎。

我看着外面巡夜的船工举着的火把,往外喊了一句:「白大哥你怎么还不走啊?可是要对我图谋不轨?」

一声过,半个上舱的房间都突然亮起。

白水生害怕惊动阿爹,受到处罚。

以明天阿爹要找他商议下个周期航海路线为由,匆匆离开。

只是临走前瞥了我一眼,眸中充满了怨恨。

落霞见他走远,对我说道:「小姐何必如此纵他?到让他分不清自己姓甚名谁。」

「今日小姐许了他放奴,他都还要赖在商船上,也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

还能是什么主意?无非是要谋财害命。

我撑着脸,没有回应落霞的话。

心里盘算着过往的事件。

四年前,俞家商船南下遇见水贼。

白水生冒死从水贼手里将我救下,被阿爹重用,从底舱升至顶舱参与货物商运。

船上元老、船工、家奴,甚至连登州掌管海军的海都监副使都与他称兄道弟。

商队机密要事,甚至于家中财物大半他都知晓。

要是再留他跟着商船行事。

只怕我俞家依旧会落个满门被屠的下场。

可是我现在根本拿不出合适的理由,让阿爹将他赶下船。

即便阿爹愿意听我的话,将他强行赶下船。

怕是又会寒了数百船工和元老们的心。

除非,我能将白水生在商队里的位置,变得不再重要。

4

白水生离开不久。

落珠从外面打水进来。

瞧见我撑着桌子吹风,有些郁郁寡欢。

她凑近我跟前,将水放在我脚下。

又给我脱了鞋袜,把脚抬进水里,询问我:「小姐可是在为白大哥的事伤神?」

落珠说着,丝毫没有察觉我在探究她。

「说起来,白大哥经商有才,又能在外结交人脉帮扶商队。这样好的夫婿,小姐竟然说不要就不要,还真是任性。」

她话刚落,脸上就显出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我垂下眼,轻蔑地看着她。

「放肆,本小姐的决定也能由得你质疑,贱婢还不快把洗脚水倒了,免得冻着我。」

落珠挨了我一计打,悻悻然跑出去。

临关上门的时候,还听见她带着哭腔。

见她走远了,落霞过来给我按着头,劝我:「小姐不必为他二人生气。」

「这两人平日间就勾搭在一起,说不得早就有了什么,届时寻个理由赶下船就是了。」

看吧,连个丫头都看出来了。

偏我过去沉迷在白水生的甜言蜜语里,像个瞎子似的,一物不见。

我转过头去看着落霞,她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退得离我一丈远,脸上带着谨慎和卑微,却又没有向我求饶。

这一幕,不由让我想起前世嫁给白水生后。

他害怕我身边还有可心的人帮手,便将落霞指派了出去。

不出两个月,我就听闻落霞身死的消息。

如今细细想来,落霞又何尝不是因为我的懦弱盲目而枉死。

我朝落霞招了招手,等她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将头上一支金簪拔下来,交给了她。

「好丫头,你说得对。」

「他们两人都不是好人,说不得在想什么坏主意害我呢!」

落霞见我把金簪交到她手里,又紧捏着她手,不许她还回来。

脸上满是诧异。

过往,凡是说过白水生坏话的丫头,都被我打发去了下舱干粗活。

今天我听见白水生的坏话,还给了赏。

在她心里,怕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落霞拿了簪子,收进袖口里。

我又接着说道:「你明日找两个有功夫的女船工,替我盯着落珠。」

「但凡见到她与白水生交谈就速来禀告与我。」

「是,小姐。」落霞答道。

「除此之外,你让人收集一份和白水生走的近船工名单给我,我有大用。」

我吩咐完了一切事项,躺在床上思索着明日议会事由。

决心从此处开始瓦解白水生在商船众人心里的威信。

5

次日,顶舱议事厅里。

白水生与阿爹和各大元老争议下一季度商船航运事务。

「我觉得还是按照原计划,前往天竺贩运茶叶为好。」

「近来朝廷增加了茶叶税,要是按照原计划,怕是商船利润会减半啊!」

「水生你怎么说?」

阿爹看着白水生,希望他这位差点成为准女婿的人,能提供一些好点子。

白水生盯着桌面上的航行图,指出两点。

「海上航行,人力物力耗费巨大,朝廷又增加了赋税。」

「依我之见,不如分道行事,让另一艘刚造好的商船去波斯采买香料,现在这艘前往天竺进入茶叶,二者互补,也许能减少些损失。」

我在门外听着白水生的计划,暗道不妙。

商船武力一旦被分作两道,抵御水贼海贼的风险也将大幅提升。

阿爹要为了一船人的生计,真听了白水生的话,中了他的算计,船上的百名船工怕是都陪得着我们俞家去死。

「阿爹。」

我推门而入,各位叔伯对我的突然造访感到有些惊讶。

我拎着食盒,看着众人,撒娇道:「诸位叔伯不要怪我唐突,我见今日你们商议了一上午航运之事,怕你们太投入忘记吃饭,就擅作主张拿来了餐食。」

从小待我如亲父的陈伯伯接过我手中食盒,夸赞道:「还是梦娘有心啊!不然我们一群老头子都没饭吃。」

众人接过饭食,我走到阿爹身边仔细看着海运地图。

阿爹笑着看我,「怎么,梦娘对商船航线也有想法?」

我点了点头,正准备说出我的想法。

白水生走近我,在众人面前作出与我亲昵的样子。

「大小姐平时多喜爱针织钗环,怎的今天对商船事物感兴趣?」

我心中发呕地瞪了白水生一眼,越过他来到阿爹身边。

「我俞梦娘是大夏国航运大王的女儿,对商船事物自能融会贯通,往日不过藏拙而已。」

「哈哈哈,不愧是我俞添的女儿,快来跟阿爹说说你的见解。」

阿爹放下手中餐食,将我拉到议事中心。

他一贯宠我,往年也并非没有动过将我培养成商船掌舵人的念头。

只可惜,当世礼法对女子经商颇有微词。

阿娘怕我因此嫁得不好,便说服阿爹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站在议事厅中央,手指着航运线路中的两个国家。

「阿爹,天竺与大食,两国相隔简短。」

「我们大可从天竺采购茶叶之后,再从大食进购新奇珠宝和小物件卖给大夏的贵妇人。」

陈伯伯思索一番后,询问:「可贵妇人们大都喜爱香料啊!」

「是啊,波斯的香料在贵妇人中价值千金。」白水生一脸戏谑地看着我,「大小姐可不要作出损害商队利益的提议才好。」

我用余光瞥过白水生,昂着头颅斥责他。

「我看损害商队利益的人,是你才对。」

6

我环视着在场众人,指着波斯路线。

一字一句分析着利害。

「各位叔伯请看,从大夏去波斯路线比天竺远且危险,中途水贼海匪甚多。」

「何况,在我国做生意的波斯人早已将香料生意垄断,若与他们抢食,谁能确保争胜?」

众人听着我铿锵有力的话语,纷纷疑惑起来。

继续看着我手指的两个国家。

「在天竺,我俞家收购茶叶一向从优,不断此路,尚可保本。」

「若更进一步前往大食,搜罗奇珍异宝,打通贵妇人间的渠道,那更是一本万利。」

白水生双手环胸,盯着我质问:「你怎么能确保打通贵妇人的渠道?」

我轻蔑地看过他一眼,想着上一世给他出过的主意。

「贵妇人们多喜比美比巧,可登州乃至全国的金银铺子所作钗环都相差无几。」

「我们先从大食国带回来一些市面上从未见过的珠宝和巧物。」

「再由我和阿娘拿物一一前往贵妇人处拜访,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自然能挖掘市场。」

上一世,白水生与我成亲后。

商队遇见了比朝廷加税还严重的生计问题。

我日夜观察航行图,找人在外打听各国风俗事物。

终于给他出了物少则贵的行商路子。

他将此事交给我身边的婢女落珠去办。

又和我留在登州小院,缠绵一月,只待我怀上孩子就匆匆离开行商。

当年,我还以为他是为了俞氏商船一队人的生计,不得已才抛下刚怀孕的我。

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他的计谋。

先用孩子绑住我的手脚,将我困在一方天地。

不许我接触商船的任何事物。

自然就会给他留够空间,在商船上为所欲为。

眼前众人看着我有的惊诧,有的皱眉。

似是不能相信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我能想出这个法子。

我将面前的航海图拿起,趁热打铁说出第二个方案。

「其实,除了能从他国带东西回来。」

「我们还可以将大夏的奇珍异宝带去天竺大食售卖,这样一来一往,不就财路广通了。」

「进入他国行商,会不会不太好做?」阿爹看着我,嘴唇紧抿。

我知道阿爹是在担心人脉成本。

不过,经商只要物品品质好,异国从上到下都能喜欢,还怕打通不了门路?

我安抚他说道:「阿爹,行商难道还有两样的?」

「只要我们物品精美稀贵,难道那异国人就不好稀奇了不成?」

陈伯伯拍着阿爹的肩膀。

「我说老俞头,你这女儿倒是比我们这些老顽固要强,我看你干脆培养她掌管商船好了。」

陈伯伯一石激起千层浪。

白水生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父女俩,眼眸中写满了恐惧二字。

好像,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一般。

7

议事散了。

阿娘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将我吓了一跳。

她走到我身旁,戳着我脑袋。

「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了经商,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哎呀,阿娘,女儿学商也是为了以后能执掌商队,您要多理解。」

我搂着阿娘撒娇。

她却气得朝阿爹胳膊上狠拧了一下。

「姓俞的,你要害死女儿不成,她要抛头露面经商,还怎么找有家世的夫婿托付?」

阿娘搂着我哭嚎起来。

我郁闷地推开她,叹了口气,问了他俩一句话。

「把俞家的钱财和女儿的性命都托付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你们就真的能放心吗?」

阿爹被我一问,从座椅上惊得跳起来。

「梦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阿爹鬓角上蔓延的华发,心疼地想把我重生之事全都和盘托出。

但是阿爹他最不信鬼神之说,阿娘在这方面倒也夫妻一体得紧。

我拉着二老坐下。

「阿爹,阿娘,女儿觉得世上纵有万千男人可嫁,但他们终究是外人。」

「就算有一两个赌咒说要与我一生相爱,可他们到底是爱我,还是爱我们俞家的钱呢?」

「人心隔肚皮,女儿不想赌。」

阿娘把我搂过靠在她肩上,轻轻地拍着我,如儿时一样。

「那还能如何?我们女人生来就是嫁人的命数。」

我看着阿娘泪眼婆娑的模样,为她拭去眼泪。

「阿娘,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若要保得俞家百年,女儿自己为俞家传承香火就是。」

阿爹站在我们母女身旁,低头思索了一会儿。

「梦娘说得对,若要保住俞家荣华,还得她亲自掌管俞家商船。」

「可这样一来,你背后无人撑腰,遇见风险怎么办?」

「若是嫁人,夫婿遇险,我安能逃过?」

「若夫婿就是风险,我又安能好活?」

两个问题,已经将我眼前的二老吓得魂不附体。

阿爹继续朝我问道:「梦娘想怎么办?」

我站起身来,对阿爹对视,目光坚定。

「自然是从现在开始一步一步收服商队人心,再把有异心之人踢下船。」

8

我从议事厅出来,路过甲板。

看见几个跟了阿爹七八年的船工在甲板上互相抱怨。

「你说咱们这一天累死累活的,连一口好酒都喝不上,真是白费力。」

「什么白费力啊?有的饭吃就不错了。」

「听说徐州船坊今年普遍涨了工钱,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也趁热涨一波。」

「是啊,家里人都抱怨活不下去了。」

我站在台阶上,听了听声音。

是常在私下喊白水生生哥的王先和赵五。

他们是中舱船工,每月工费五两银子。

按理来说不该抱怨钱少才是。

王先谄媚着朝我走来,打着哈哈问我。

「大小姐,您最是心善,能不能向家主提一嘴给我们涨波工钱,我们也好对家里有个交代。」

台阶上,我俯视着王先,嘴角扯过一抹讥笑。

「刚刚听你说徐州船坊今年都涨了工钱,不知是涨了多少?」

王先被我一问,愣了一下。

随后,眼珠滴溜转着。

「回大小姐,徐州中舱已经是这个数了。」

王先朝我比了个八。

「八两?」

做梦呢?

我嗤笑一声,答道:「徐州傅氏今天要来船上与阿爹会面,我等会儿帮你问问。」

王先听见这话,吓得立刻给我作揖,讨饶道:「原是小人乱说,还请大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哼,我还当白水生找来了什么厉害货色半路挑衅。

才三两句话,就让我将他诈地干净。

白水生见王先不中用,从暗角处走了出来,对着赵五咳嗽了两声。

赵五赶来我面前,将王先扶起。

「大小姐,您也别怪王先,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了。」

周边的人听着他二人讲,一个个唉声叹气。

「自从出了海,和家人团聚的时间就少了。」

「好想我娘啊,我才来不久,钱挣得少,也不知道够不够她过活。」

「我家娘子一人独撑门户,也没个人照应,我实在是不放心。」

听着眼前诸人的疑难,我心中感慨不已。

年轻船工们挣得少又和家人少团圆,心里难免哀怨。

若说即刻就给他们涨工钱,就怕同行的掌柜说我们坏了规矩,联手抵制。

不如,在福利上多周全一二,更为他们添置一两分进项,倒还稳妥。

「刚我听得众人疑难,有一个办法,不知各位肯不肯依。」

我站在高处,振臂一呼,甲板上众人团聚在台阶之下。

「大小姐,你是少东家,还请先说法子。」

「大家说工钱少,与家人离别多,那不如写信回家问她们愿不愿意在船上帮工。」

「这样既可以一家团聚,又可多一份工钱,船上食宿全包,来往年节更有奖金。」

此话一出,船工们的眸中有了光亮。

交头接耳,讨论事情地可行性。

白水生眼见挫败我威信的计谋没有得逞,

反而还助长了我在船工心中的威望。

心有不甘,跑到我面前。

「大小姐此言不妥,船上男工皆是能搬会扛的人,你把船工的女人找来能顶什么用?」

9

「你的意思是女人在船上是无用的了?」

我看着白水生狂妄自大的模样,越发觉得作呕。

他当平日里吃的饭,以及船面上的整洁干净都是男人的功劳不成?

白水生扫视着甲板上乌泱泱地男船工,回过头来,不屑道:「女人比起男人来,总归是累赘大于帮助。」

甲板上零落的几位女船工,听完白水生的话,面露卑怯。

或许是往日间,只见男人在这船上大展作为,而自己只能做些洒扫的伙计,便自认为自己低人一等。

我看着阳气过重的商船,眉目紧拧。

谁说女儿家就不能在养家糊口上有所作为。

我想着今日提出的商计,面对众多女工,高声喊道:

「谁说女子都是累赘?」

「试问,高门贵族谁家后宅能准许一队男子拜访。」

「我俞家商队的女工们,从今以后除了能做这些洒扫的活计,更要与我一同拜访各国权贵后宅,开拓新的商路。」

「从今往后,船队上不光能有串迹前庭的男货行,还会有拜访后宅的女货行。」

我的这些话,让在场的女人们眼里重拾亮光。

仿佛从一种牢固的身份上解脱了一般,面上尽显雀跃。

女工们面上跃跃欲试,讨论着成为女货行之后的光景。

男工们则想马上送出家书给家里的媳妇儿、老娘,让她们能快些来到商船一家团聚。

白水生看着甲板上欢呼的众人,后牙狠咬着,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不乐意。

我越过他想回房间,把这件事和阿爹说定。

不想,在我挪步的刹那,遇见海都监副使来船上监察。

他一来便质问我。

「俞大小姐好魄力,连女货行的主意都能出。」

「只是女人体弱,航海风险颇大,若是因照顾不周出了人命,俞家可是要坐罪的。」

10

海都监副使与白水生打了一个眼色。

想必是二人早就商量好,来船上煞我阿爹的威风。

以便突出白水生在船上的作用。

让我阿爹觉得船上离不开白水生罢了。

只是不巧,又撞见我在这里当家做主。

就先拿我来开刀了。

我看着脚步虚浮的海都监副使规矩地行了个礼。

指着我们船上的女船工们,说道:「副使大人说笑了,我俞家的女船工自登船来,别说出现人命官司,便是生病都少见。」

「我觉得大人是多虑了。」

海都监副使没想到我的态度是如此强硬,倒是有些诧异。

他接着质问我。

「俞大小姐还是小女子见识。」

「只因你船上女子少,才没出事,你敢说以后招进来的女人都不出事?」

「海上多发的坏血症,夺走了多少船工的性命,俞大小姐不可儿戏啊!」

我看着副使和白水生一脸蔫坏,看我吃瘪的模样。

胸中陡然生起万千郁气,想化作刀剑发泄在这两个贱男人的身上。

女人不行,女人不能,女人体质比男人弱。

呸,我还就不信了。

今日,我偏要将此事坐定,哪怕付出代价。

我忍着怒火,看着副使笑意盈盈。

「大人说笑了,小女子从未将人命视作儿戏。」

「但是大人刚刚提点了我,海上败血症确为一大难题。」

「你能知晓利害就好。」

海都监副使以为我会就此后退一步。

可下一秒,我又高声说道:「为解决这一隐患,从此以后俞家商船的甲板引入薄土,专供种植瓜果蔬菜,以保全船上民生。」

「绝对不可以,俞梦娘你别胡乱做主,你知道甲板上能承载多少货物,赚多少钱财,你竟然要拿来种菜?你简直是愚蠢至极。」

白水生对我怒吼,在他看来这一船人的生命,都不如银子重要。

他这一怒吼,也顺势激发起了船上滔天的民怨。

「白水生,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就是,大小姐才是商船的主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白水生,你平日在船上拉帮结派,多吃多占,却要断我们的活路,你简直不是人。」

民怨纷起,让海都监副使也不敢面对。

只得尴尬地拱手告辞,退下船去。

阿爹见外面吵闹,带着元老们赶了出来。

看着外面民怨四起,询问缘由,得知我所做的决定,前来问我。

「梦娘,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没错,阿爹,船工与我俞家荣辱与共,生死相依,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为他们多做一点呢?」

陈伯伯站在台阶上,浑浊的眼眸中含着泪。

「梦娘啊,当年船上有你这般建设,也许海子就不会得坏血症死了,陈伯伯支持你。」

其余元老得知我的义举,也纷纷支持。

一是我原本的商计打动了他们。

二是以后出入后庭确实需要女工。

三是谁能保证往后航海得坏血症的不是自己呢?

站在三大利益点上,除了像白水生这样连小利都不放过的人会拒绝。

其他的人存着本然的求生欲望,只要格局不小,自然都会支持。

一场白水生针对我的闹剧,以我彻底收服船上人心终结。

事过之后,白水生看着我的眼神从怨恨变成了杀意。

但我已经不害怕了。

他如今已经彻底丧失人心,把他赶下船也不过就是两天的功夫。

11

回到房中,原本监视落珠的女船工来找落霞。

落霞听完女船工的话,带一脸怨愤来找我。

「小姐,大事不妙,白水生要联合落珠给您下药,说是今晚就要把您......」

落霞没好意思再说下去。

但我知道,男人想给女人下药,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种,要她命。

第二种,要她的清白。

落霞所说,应当就是第二种。

毕竟,白水生还想理所应当地接管俞家商船。

我要是死了,阿爹必然心碎欲绝,从此解散商队,拿着巨额钱财回乡养老。

他明白其中利害,又怎么舍得让我轻易去死呢?

我将落霞悄悄招到身边,伏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

是夜。

船面人稀。

海上漂着稀薄的雾气,视野朦胧。

正是害人的好时候。

「小姐,这是我给您煮的安神茶,您喝了早些睡下吧。」

我看着对我言笑自若地落珠,接过她手上的安神茶,瞥了一眼落霞。

「好姐姐,上次你教我绣的花样,怎么绣的我忘了。」

落霞前来缠着落珠,问及帕子绣花的事。

落珠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想盯着我把手中的药喝下。

我却在她分神之际,将茶倒进了她们日常喝茶的壶里,假装喝完。

「还是这般酸涩,落霞快拿水来给我漱口。」

落霞将水给我拿来,落珠也跟着走来,看我把茶喝得干净,手中扭过两下帕子,面上难掩兴奋之色。

我将水喝完,对落珠说道:「别光只伺候我,你也喝口茶水润润喉,都累了一天了。」

落珠见我如往常般关切她,倒了杯茶,边打量我,边喝下去。

过了一刻钟,落珠睡得如死猪一般。

我将身上的衣服和她对换。

落霞也假装离开了房间。

房间熄火,门外忽然传来白水生的声音。

「都办妥了吗?」

我学着落珠的声音回道:「都办妥了。」

白水生推门进来,我躲在帘子后头,悄悄见他把床上的落珠抱走。

身体忽地虚下来。

真是好险,要不是早有防备。

我的名声怕是就要被白水生给毁了。

将我下药迷晕,在带去他的船房中。

别人就会以为是我情难自禁,自轻自贱上赶着和他苟合。

这样一来,他既可以顺理成章地娶我,又不落人口实。

次日,上午。

白水生房里传来惊叫。

惊动了住在他隔壁的船工闯进他的房里,将他和落珠苟合一事看了个干净。

过后,又将他与落珠同睡一房的事,尽数与船工们诉说。

一时间里,船上关于他二人的艳闻被传得沸沸扬扬。

船上众人,看着他二人指指点点,惊动了母亲。

她让人把落珠带到房里训责。

话里话外,就是要将她赶下船去。

我脑筋一转,当着白水生的面询问她。

「落珠,既然米已成炊,你可想嫁给白水生,以保全名声?」

落珠爬到我身边,拼命磕着头。

「小姐,我当然想嫁给白大哥,就怕白大哥他.......」

落珠羞怯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白水生。

等她转头过来,竟是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好像白水生要活吃了她一样。

我欢快地扫了一眼白水生,他现在的脸色简直比吃了屎还难看。

也难怪落珠不敢直视他了。

「夫人,我不愿意。」白水生不甘地看了一眼我。

我站在阿娘身边,饶有兴趣地绕着手帕。

「哎呀,没想到白大哥白睡了人家女儿的身子,竟然没个担当。」

「啧,往后商队的事,阿爹估计也不敢交给白大哥负责了。」

白水生听着这两句话,怒气冲冲地质问我:「梦娘,你明明知晓我对你的心意,为何还要逼我强娶他人?」

「放肆。」阿娘看着白水生,面露不悦。「一个家奴,也敢直呼大小姐名讳。」

「今日我做主,让你和落珠成亲,明日就办婚宴,一刻也不得耽搁。」

阿娘将他二人赶了出去,心疼地看着我,生怕我被白水生腌臜了一般。

不过,我倒是不在意。

今天能将落珠和白水生两人绑死在一起,我的心情简直无比畅快。

拉着落霞在登州市内,好好大吃大喝了一番。

顺道结识了白水生光顾已久的百花楼花魁,茵茵娘子。

12

翌日,商船满布红绸。

为白水生和落珠操办喜事。

因着我之前的义举,阿爹、阿娘又再度许诺船工在船上进行生死嫁娶等事。

可享一切天乐人伦。

白水生和落珠二人作为家奴,在船上操办婚宴,算是做实了阿爹阿娘的承诺。

也让船工们越发觉得成为俞家商队的一员,是尤为值得的一件事。

白水生丧着脸和落珠拜完天地。

阿爹在婚礼上宣告将他二人放奴出商船。

白水生质问阿爹:「家主,水生自问多年来尽心效忠商船,不知何故要将我们赶下商队。」

我站在阿娘身边,抢过阿爹的话头。

「是落珠,她说希望你二人成婚后能过岸上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就央求我将你二人放奴下船。」

我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假借落珠之名,将放奴下船之事甩锅给她本人。

毕竟,不再为奴为婢对白水生来说不是好事。

但是,对于落珠来说,却是泼天的大喜。

我盯着白水生紧紧攥着的拳头,接着添油加火。

「放心吧,白大哥,我给落珠的添妆银子够你们在岸上卖座宅院,做小本买卖了,再贪可就不好了。」

船上众人见我还给了落珠添妆,都直夸落珠好福气,以后不用再为人奴婢。

落珠小声在盖头下应和着,言语间尽显初为人妇的温柔。

是夜。

白水生和船上一众人喝得烂醉被抬进房里。

落珠坐在床上,娇怯地喊道:「白大哥,不,夫君,还请将我的盖头掀了吧。」

「我们也好早些安寝。」

白水生跌跌撞撞来到落珠面前,将她的盖头一把扯下。

落珠娇艳的脸庞,带着笑意,扯着白水生的腰带,慢慢地将他拽到身旁。

谁知,白水生却冷笑一声,给了落珠一耳光。

「啊!」

落珠被白水生一把扇到了地上,惊惶地看着他。

白水生觉得还不解气,对着落珠又是一脚。

「贱人,叫你坏我好事,你已经是残花败柳,还敢妄想做我的正妻。」

落珠被白水生辱骂,气得从地上爬起来,娇艳的小脸扭作一团。

跑上前去,抱住白水生。

「白水生,你别忘了,我是为了帮你笼络海都监副使,才陪他上了床,你竟然如此负我。」

白水生上前,一把掐住落珠的脸,冷笑道:「哼,还不是你自己骚,你要是不自愿,谁又能逼你不成?」

「你……」落珠瞪大了眼睛,看着言语刻薄的白水生。

丝毫不敢相信,这就是往日对她浓情蜜意,海誓山盟的男人。

忽地,落珠对白水生跪下。

「水生,你我既然已成夫妻,就不要再互相嫌弃了。」

「从今以后拿着钱在岸上做个小本买卖,也是安稳生活啊!」

白水生睥睨着在他面前做出卑贱姿态的女人,毫不留情地又踹了一脚。

「要不是你这洗脚贱婢坏我好事,我早就娶了俞梦娘,做了俞家的东床贵婿。」

「金山银山予取予求,何苦要跟你去岸上做什么小本买卖。」

落珠挨了一脚,却依旧爬到他身边来,哭诉道:「就算我不如大小姐,我也是你的妻子啊!」

白水生将落珠哭得低垂的脸抬起来,讥笑道:「什么妻子,你身份低贱得连俞梦娘的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你根本不配。」

新婚之夜,一连串的打击让落珠彻底失了神。

她往日帮着白水生陷害我,随时报告我的行踪,就是为了白水生以后会娶她的承诺。

今日,白水生全然告知了她心中真话,岂不是在说她一切所作所为就是个笑话。

她从来就是一个被白水生玩弄在手掌心的傻子。

落珠从地上站起来,痴笑着摇了摇头,拔下头上的簪子冲上去想与白水生同归于尽。

谁知,白水生朝她反手一拧,将她圈在身畔,俯首在她耳朵边低语。

「其实要我接纳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落珠返过头来看着白水生。

白水生放开了落珠拿着银簪的手,将她抱在怀中。

「你帮我去找海都监副使,让他与我一起联手杀了俞家人。」

落珠闻言,小声惊呼道:「你为何要杀俞家人?」

白水生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你办不好事,才让我剑走偏锋。」

落珠抬头看他,身体发抖,似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水生,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让我再去笼络他?」

白水生捧起落珠的额头,轻吻了一下。

「副使他不在乎这些,记住不能再坏我的事,否则我就把你休了。」

落珠两眼失神地盯着白水生,点了点头。

白水生放开她嘱咐道:「今晚我有别的事要办,你自己睡吧。」

落珠见白水生走了,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两行清泪不断从眼中滑落,却又不敢发出一点点哀嚎。

13

门外,落霞接到暗哨女船工的禀告,火急火燎地跑进房来。

「不好了小姐,白水生在房中与落珠谈话,要伙同海都监副使来杀咱们。」

我放下手中的金钗,让落霞将房门关紧。

拿出上次下船去药房买的毒药。

落霞看着瓶子询问道:「小姐,你拿它出来做什么?」

「当然是要拿来毒人了。」

落霞看着我瞳孔瞪大,低声问道:「小姐您上次不是说这是秘药吗?」

我转着瓶身,严肃地看着它。

「秘密能毒死人的药啊!」

落霞闻言,一时语噎。

我将瓶子交到她手中。

「把这个瓶子交给做洒扫的小牛媳妇儿,让她每日单下在与白水生交好的几人饭菜里。」

「记住下微量毒,别下太重,留着他们还有用。」

落霞点了点头。

我看着她继续询问道:「白水生是不是没和落珠洞房,而是直接出去了。」

落霞思索着回话,「没错,小蝶她们说是去找王先他们了。」

「那就还有时间,明日我们去找茵茵娘子,让她帮忙盯着白水生。」

次日,白水生和落珠与船上众人告别后,毫无留恋地下了船。

我站在甲板上,看着一脸阴郁的白水生和落珠,心中咚咚打鼓。

等吃过午饭,才寻到借口下船,赶往了百花楼一趟与茵茵达成了一笔交易。

是夜。

我在房中焦急踱步。

「落霞,你说茵茵娘子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落霞看我一脸焦郁之色,劝道:「小姐上次去百花楼探知白水生常在哪儿与贼人聚会,这次您拜托茵茵娘子帮您获取贼人证据,快就一两天,多就三五天。」

「她一定会来见您的。」

「万一白水生不去百花楼了呢?」

我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想着白水生所谋之事,抓心挠肝。

落霞为我送来一盏茶,安慰道:「他们今日刚下船,置业也得三五天。」

「总不能在客栈里会见贼人吧?」

「说得也是。」

我被落霞安慰地稍稍安了神。

门口女船工前来通传说茵茵娘子前来拜访。

「快将人请进来。」

我看着一身黑衣装扮的茵茵娘子,呼喊道:「总算是把你盼来了。」

「你可是有拿到关于水贼的物证?」

茵茵娘子将身上黑色斗篷摘下,从怀中掏出一块刻着水波纹的木牌,放在我眼前晃了晃。

「大小姐,今日我好不容易从贼人身上顺出宝贝,你可得说话算数。」

我接过木牌,欣喜地翻来看去,念着水纹背后的刻字。

「白家暗礁堡。」

「白水生果然是水贼。」

我将白水生身份和盘托出,让还在房中的女船工惊了一跳。

我挥挥手让她出去,房中只留下了我与茵茵娘子还有落霞。

「茵茵娘子受我一拜,你是我俞家的恩人。」

茵茵见我对她行一大礼,上前将我扶起,我与她互相扶着坐下。

「大小姐客气了,咱们也算互帮互助。」

「落霞拿来吧。」

我看了一眼落霞。

她会意,从怀中掏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茵茵娘子手中。

「这是答应给你的赎身钱,以后你可以做回良家子了。」

茵茵拿着银票在眼前欣喜地晃了晃。

过后,将一张银票放还在我手上。

「大小姐,我收钱办事,说好一千两就是一千两,您不必多给。」

我拿起银票,抓过茵茵的手,又把银票放进去,嘱咐道:「你的忙还没有帮完,一次一千两,两次就是两千两。」

茵茵抓起银票站起来,警惕地看向我。

「大小姐,可别是要坑我?」

我见她一脸不安,走上前安抚道:「茵茵娘子别怕。」

「我只是希望你明天和我去一趟海都监正使府中告发白水生是水贼,意图祸害俞家商队一事,别无他意。」

茵茵闻言,松了一口气,准备向我告辞回百花楼。

我将她拦了下来。

「茵茵娘子,今夜风高露重,为保万一,你还是别回去了。」

话落,我将水贼的腰牌拿了出来。

她见着腰牌,顿时反应过来,感激地朝我点了点头。

14

翌日,我拉着茵茵去了阿爹阿娘处。

让她将昨日的见闻告知二老。

阿爹听完,气得将桌子狠拍了一下,直嚷着要去官府报案。

我拦住了他,表明报案根本治标不治本。

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让海都监副使说我们诬告。

「梦娘,你可是有了对策?」阿爹问我。

「我昨日已经叫落霞备好了厚礼,准备带阿娘去海都监正使府上一趟。」

阿爹看着我有些疑惑。

「为何要走后宅,不走明路?」

我叹了口气,问道:「阿爹可是忘了白水生预备伙同海都监副使一同瓜分我俞家财产?」

「走明路,岂不是自掘坟墓。」

「说的是,此事梦娘去办吧。」

我说服了阿爹,带着阿娘与茵茵娘子一路赶往正使府上。

正使府中。

夫人高昂着头颅斜看了我一眼,拿过茶杯喝茶。

我站起来朝夫人行了一礼,又命落霞将多盒宝贝拿出。

正使夫人见我这一举动,嗤笑道:「果真是商门女儿做派。」

「俞大小姐,可知我家家主清正从不收贿赂?」

我被正使夫人一噎,告知白水生是水贼的话都还没说出口,便听得她往外赶人。

「送客。」

「真晦气,一个商女,一个妓女也敢来攀附海都监的门楣。」

眼见着正使夫人要走。

我大着胆子往正使夫人身前一拦。

「夫人且慢,我俞梦娘此行并非来送贿礼,而是有一重大案情相告。」

「若夫人能让正使大人回府一听,对于大人而言也是一份功绩。」

正使夫人鄙夷地看着我,指着我鼻子骂道:「小小商女,送礼不成,竟敢妄说案情,信不信我让家丁给你们打出去。」

「来人……」

正使夫人还未呼喊完,我从怀中掏出水贼腰牌,放在她面前。

原本还想叫家丁赶人的正使夫人,将腰牌接过,仔细看了。

随后,她急吼吼地喊着家丁。

「快,快去将家主从军营请回来。」

我回头看着松了口气的阿娘与茵茵,拂袖将额头的汗水擦过。

只等正使一来,便让茵茵当面禀告。

15

三日后。

俞家商队出海。

阿爹与我一同站在甲板上。

「梦娘,你和正使真要把商队当作诱饵?」

我看着阿爹,面露忧虑:「没办法,正使对我的话半信半疑,愿意让少量亲兵埋伏在船上,已经是女儿争取过了。」

「他答应会一路跟随我们去白家暗礁堡,若是白水生真带着水贼来了,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可你不是说商船上还有白水生的内应吗?」

阿爹看着船上来来往往的男女,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我悄悄伏在他耳边说道:「那些人都让我在饭菜里下了毒,和王先一样都被我控制住了。」

甲板上,王先在搬运货物,尴尬地朝我和阿爹笑了笑。

我冷哼了一声,想着昨日把他叫到房中询问白水生准备何时袭击商队。

他先是矢口否认,直到我将他中毒症状说出来,让他自己确认过后,才吓得他跪下地上向我求饶。

痛快利落地告知了我白水生一路利用鹰隼和他传递信息。

打算三日后,商队路过白家暗礁堡的时候,夜半二更时分,前来袭击。

在袭击前,王先会先吹过哨子,告知白水生船上的人都被他用迷药迷晕。

他们一伙水贼,再上船将船队人员杀尽。

拿下全部财物后,再与外围保护他们作案的海都监副使分赃。

我将王先抓去议事厅,让他把白水生的计谋详细告诉船上元老叔伯。

大家听完,震惊之余,也都做好了白水生要来袭船的准备。

大船在海上行走了两三日。

到了一片尽是零散海礁的地带。

夜里,二更时分。

海面响起一声鹰隼的叫声。

我和阿爹躲在船上暗中观察。

王先看着我们的方向,手抖着从怀里拿出哨子,对着昏暗的海面吹了一声。

顿时,海面上亮起众多火把。

有五艘小船向我们大船靠近。

王先接应小船的人全部上船之后,白水生刚准备夸他做得好。

就见王先嗖的一声,跑到了上舱的台阶上呼喊。

「大小姐,你的吩咐我都做到了,还请给我解药。」

王先喊过一声,船上数名船工和海军拿着长矛和武器冲了出来,对准白水生等人。

临船不远处,海都监正使也大声喊道:「白家水贼,放下武器,若能投降还可争取宽大处理。」

白水生咬牙瞪着台阶上的我,痛骂道:「我早该提防你这贼婆娘。」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还有计划?」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白水生,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俞梦娘,你做梦。」白水生聚拢他那帮水贼兄弟,吩咐道:「兄弟们,宁可为财死,也绝不做牢中人,杀啊。」

白水生一声令下,他手底下二十几名水贼和船上埋伏好的官兵船工厮打起来。

随后,他抛出一瓶火油扔到甲板上,吹起火折子,在船面燃起大火。

瞬间,大船被烧得火红。

他趁着船上众人躲避大火,狂奔来到我的身边,将我抓走至甲板中央。

拿刀抵在我脖子上。

「你们都退后,不然我就杀了她。」

我被白水生挟持着,手缓缓摸到腰间。

白水生以为我没有办法了,伏在我耳边讥讽道:「俞梦娘,没想到吧,最终你还是要和我死在一起。」

「你要是一早乖乖嫁给我,就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了。」

我听着白水生的鬼话,反讥道:「嫁给你?等你成功夺得我家家产的时候,再来杀我?」

「我呸,白水生,你的无耻,我也算是再一次领教了。」

白水生被我激怒,预备一刀将我抹了脖子。

阿爹站在台阶上焦急地呼喊道:「白水生,你放了梦娘,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只要你别伤害我的女儿。」

白水生盯着阿爹,扫视着船上已经死伤过半的水贼,仰天怒吼道:「凭什么,就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

「都怪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白水生一声怒吼,只觉腰间一凉。

他低头看去,是我抓着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腰腹。

随后,他神色一昏,整个人向下倒去。

此时,正逢海都监正使也带人上了船。

大量官兵涌入商船,让剩余的水贼们放下了抵抗。

包括被我用匕首上的麻沸散迷晕了的白水生。

全部都被正使带回了官船。

16

我跑回阿爹身边,看着劫后余生的对方,相拥而泣。

正使带着水贼抄捡了白家暗礁堡后。

我们两船人回到登州休整。

阿爹对船上受伤的船工们,一一发放了抚慰金。

所幸在这场事件中,船员们只是受了些许刀伤,没有人员死亡。

过了两日,登州府衙审案。

白水生和落珠两位主谋被定罪。

落珠供出了海都监副使接受自己以身体作为贿赂。

预备动用官家势力,帮助白水生劫夺俞家钱财的事情。

海都监副使被登州刺史革去职务,囚禁起来。

而白水生和落珠则处以砍头的刑罚。

在行刑台上,白水生问落珠为什么会痛快利落地供出自己和海都监副使合谋。

落珠突然痴狂大笑道:「白水生啊白水生,你这个乌龟王八蛋连妻子都能送出去,却还不能成事,你就是个废物。」

骂完,她看着人群中观刑的我。

「你知道吗?小姐她来牢里说如果我能当庭供出你,她就会帮我们合葬在一起。」

「要是我不如实供罪,让你借海都监的势力逃过刑罚,我以后就再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了。」

白水生看着落珠,睚眦欲裂。

「我觉得小姐说得对,你这辈子、下辈子都休想摆脱我,哈哈哈哈哈。」

我站在看台下,看着落珠疯癫的模样。

想起在牢中她对白水生不甘心地控诉,我就知道她也一样恨极了他。

能在最后的时刻,对白水生来上一场杀人诛心。

对于落珠来说,也算是最好的报复。

看着二人死在我眼前,我心上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17

商船修缮好后。

阿爹命让我开始掌管俞家商船。

自从历经白水生这一劫。

在阿爹眼里,

我已经从过往懵懂无知的少女,

蜕变成了可以让商船依赖的管理者。

我带着商船众人,纵横海上八年。

将商队的事业做得如火如荼。

在三国之间往来收利。

阿爹退休,带着阿娘从登州出发,去游览大夏的大好河山。

落霞在我跟前拨着算盘。

我看着船上女货行们搜集来的货物册子,指着其中一个绿水香珠啧啧称奇。

伴随在我身边的女货行看了近几日来去的热门货物,朝我说道:

「小姐,登州刺史夫人可喜欢你带回去的大食国的琉璃金珠了。」

「还有海都监正使夫人,她说也想在您这里定制一份。」

我看着手腕华丽无比的琉璃金珠,撇了撇嘴:

「她倒是有眼光,到大食国后给她采买一份。」

我关上册子,落霞依旧盘着账面,朝我絮叨着今年商队又赚了多少钱。

船上又有多少船工成了家。

我独自走出房间,看着商船一派繁荣兴盛的景象,欣慰地笑了笑。

「谁说女子不如男。」

「如今,我不是做得很好么。」

发布人:eb95****    IP:124.223.189***     举报/删稿
展会推荐
让朕来说2句
评论
收藏
点赞
转发